听到对方提起宿管阿姨,宫锐就知道准没好事。

    不是他对宿管阿姨有偏见,是他们楼的那位阿姨实在是有些过分了。这位阿姨虽然只有四十来岁,看起来却十分显老,仗着自己是关系户,对楼里的学生向来吝啬好脸,稍微有些不遂她意的地方,就会引来一阵破口大骂。

    连学生晒被子被风吹掉了这种事,在她看来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,尽管不是对着学生本人骂,但她站在被子旁边朝着楼上指桑骂槐的样子,能给所有住宿生留下心理阴影。

    学校里不让用手机,因此很多交流还得靠传统渠道才能完成,而宿舍楼的传达室自然是个天然的中转站。

    偷拆信件这种事情,她不是没有干过,对于那种信封粉嫩的更感兴趣,有次还被学生撞见过在传达室一边咔嚓咔嚓地嗑瓜子,一边检查信件内容,看完还不忘给人家装回去,不过常常是冷笑着嘲讽世风日下,小姑娘轻浮放荡,或者凭空判定某个学生的家庭氛围惨淡,否则怎么会只收到父母其中一方的来信。

    经年累月下来,宿舍楼的学生都对她抱怨颇深,然而也没有什么办法。

    那男生提到的事,可大可小,但经过宿管阿姨这么一加工,那就不只是早恋这么简单的事了,轻则被辱骂伤风败俗,重则能闹到学校领导面前。要是这样,宫锐和这个男生少不了要遭受许多暗地里的议论。

    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,宫锐嗓音沉了沉,无比精准地问出了关键问题,“那封情书,你写名字了吗?”

    “啊?”男生愣了愣,似乎惊讶于宫锐没有怪罪他,讷讷道,“没敢写具体名字,称呼写的是学长,落款是……你未曾见过的仰慕者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他的脸颊上迅速飞上一抹红云。

    想不到这个男生的文艺用语还误打误撞帮他们免去了很多麻烦,宫锐松了口气,恢复了淡然的状态,“别急,我们先去宿舍楼看看情况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然而,等他们赶到现场时,不仅没有看到学生在告示栏前围观,连宿管阿姨的状态都和之前不太一样。

    准确地说,她比之前更生气了,脸色从绿转黑,看着就挺糟心的。她不正应该是幸灾乐祸,刻薄嘲讽的表情吗?

    宫锐带着那个小学弟走近传达室,顺着宿管阿姨瞪眼的方向,看到一个极其俊逸又潇洒的背影正转过二楼平台,继续往上走去。

    那人周围还有几个同伴,他走在最中央,被簇拥包围着,远远地传来悦耳又轻蔑的笑声。

    明明只看到衣摆,宫锐却没来由地想到,这个人大概就是之前那个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新生吧?

    让学弟在原地等待,宫锐目光一扫,找到个相识的同学,上前询问情况。

    这个同学显然也是接受过八卦普及的,见到来问他的人竟然是那个向来淡漠的大学霸,顿时来劲了,将阿姨如何拆出情书,又如何发现情书内容不堪入目的场景说得十分生动。

    宫锐瞥了眼在一旁紧张地直转的学弟,忍不住打断他,“那封情书呢,你不是说被贴到告示栏上了吗,怎么不见了?”

    “哦,”那位同学挠了挠头,“宿管阿姨不是说要找出变态吗,让知情的同学提供线索,但是没有人理她,直到刚刚来了一个高一的学生。”

    是他?

    宫锐心中微动,追问道,“那个学生提供了线索?”

    那位同学摇了摇头,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,“不,他认领了那封情书,然后在宿管阿姨的怒火中大摇大摆地回了寝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