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旭退后一步,愁起眉头,奇了,这群泥腿子平日见他无不是低声下气,今还敢聚集怼他了?

    “欠债还钱天经地义。我刘家宽限徐家多年,早已仁至义尽,莫不是还想我刘家就此作罢再不计较?”

    “说破天儿去也没那个理!”

    “哟,府衙击鼓啊,我刘旭会怕你们?”

    “我把话撂这儿!今个谁阻拦我刘家好事,明儿别怪我翻面无情,单个个的与尔们算总账!”

    刘旭话音落地,院门口众人只相互觑了觑,没有一个动脚挪开。

    刘老爷老神在在的观了半晌,慢腾腾踱步出来,也没多话,直接吩咐小厮去徐家翻来笔墨,道:“都数数清楚人头,哪些个租我刘家田种的也来掺和了。过了今,再想租我刘家一厘分田地,却是不能的。”

    这会,外面仍不断有村们拿住棍棒涌过来。窄窄一方院子,顿时到处堆满人,水泻不通。

    一个脾气火爆租着刘家田的人站出来,高声呛道:“放你娘狗屁!就你刘家那扣样儿,老子租你田辛苦半载留下的几口粮,还不够家里塞牙缝的,你家田,就自个儿留住种吧!不租也罢!”

    同租刘家田、同受了刘家压迫攒下一肚子气的几个村民亦高声附和。也有做事留一线念着以后的,叹息几声,在刘老爷威迫言辞下离开。

    抬林胭出屋的壮汉乍望见院里情形,嘴张出一个圆,进退艰难,只得将担架搁在地上。拦住李氏、制住徐柏的瞥见满院村民手里的棍棒,不敢再有大动作,略尽责拦一拦,任李氏和徐柏挣脱开。

    李氏踉跄两步跪坐在担架边上,探了探林胭额头,声音都发了颤:“阿胭……”

    林胭烧得更甚了。

    “快!”李氏招呼徐柏,“快背阿胭回去,外面冷的紧!”

    顾不上和刘家人纠葛,徐柏正要背住林胭……忽地,李氏房里传出一声惊响。

    徐厚原腿伤严重,两条腿早无甚知觉,听得院里吵闹、李氏哭声,又听得刘家父子声音,院里似站满了人,他心里推演出大概,撑住一口气从床上摔爬下,忍住噬骨巨痛,伏地上一点点朝外挪。

    待眼里真正映出院里情形,映出不省人事的林胭,映出几日不见的李氏那幅令人心酸的模样,徐厚原双眼迷朦,似沙子入了眼。

    血气涌上喉咙,慢慢从他嘴角溢出。

    李氏震惊在原地,望见那血一滴滴的落,心跳骤停。

    “娘!”

    李氏昏厥。

    徐柏搁下林胭接住李氏,待扶住李氏,又猛瞧见林胭烧得通红的脸和因他瞬间不及,那本裹住林胭此刻却撒开了半截的被,心痛的无以复加。

    “爹!”

    徐琪紧捏菜刀奔过去。血气似冲进了徐厚原眼睛,似要滴落血泪,见李氏猝然昏厥,徐厚原心头震颤亦不省人事。